一、为什么要强调机制问题?
信息资源开发已是一个讨论了多年的问题,现在还在讨论就意味着这个问题未解决好,或者说,我们过去讨论开出的药方不够有效,我们需要更新我们的方法,以新的观念来重新审视老问题。
以往我们的思路有很强的计划经济痕踪,既然信息资源缺乏,那么就由国家制定规划,拨款建设,依据我们对市场分析调查的结果,搞若干个数据库建设工程。我们的讨论往往不在这种投资建设的方法对不对,而只在于什么样的数据库要建设。国家信息中心按这种思路实践了多年,但效果并不好。
我们发现这种规划方法有两点严重缺陷:
1.现实需求迅速变化,规划无法适应。
于我国已经走上市场经济模式,市场需求变化太快,知识更新太快,远离第一线的规划很难跟上市场。多数的数据库建设成为陈旧的历史资料查询,虽然它们也有些用处,但远离实际需求,使用率很低,远远跟不上市场需求的发展。
2.计划的业务难于生存
按计划建的数据库,多数难于生存。建设工程费可以申请,但维护运行经费难以得到,数据库业务多数没有自我发展的机制,鉴定会之后便无人问津。业务本身没有生命。
上述两个问题归结起来是一个业务的适应性与生命力的问题。我们发觉:信息资源的开发利用问题不是一个一次性的工程建设问题,如盖座楼、建座桥,而是一个长期服务问题,业务的长期生命是成败的关键。关键不是项目的有无,而是业务的死活。更尖锐的问题是:传统的计划方法是否能建成活的业务?
信息资源开发利用的繁荣是出现大批活的,有生命力的信息服务业务。这些业务是活的,能够自发展,自适应。培养有生命的业务要学生物学的办法,埋下树种,进而施肥、浇水,使之自己成长为树,而不能找来树叶、树枝、树干装配加工成树,我们需要从如何使业务活下来的角度上来讨论信息资源开发问题。
二、信息服务的生命机制
1.长期业务的生命基因
我们知道,出一套从书与办一本杂志是不一样的,出书是有终结的,按计划完成了出版就大功告成了,但办一本杂志却不同,它需要永远地办下去,需要有长久的生命力。同样,搞一次全国普查与建一个数据库也是不一样的,普查有终结,有大功告成之日,但建一个数据库就不同了,它需要永久地服务下去,它需要有长久的生命。信息资源的开发利用问题就是属于第二类问题,即需要有长久生命的问题,我们必须要从业务的生命机制来认识。
一个长期生存的业务,应当有其生存发展的机制,这种机制的关键是能够形成效果对投入的正反馈,使业务能因效果提高而扩大再生产。一项数据库业务要能长期发展一定离不开这种正反馈机制。比如,我们投入了热情、精力与资金,进行了改进,改善了服务的效果,而这种服务效果能够有效地反馈回来形成新的激励,使主持者愿意做更大的努力,而不是减少改进的热情。如果这种正反馈机制中断,那么努力将会因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而减弱和中止,业务就会萎缩。业务终将因入不溥出而中止。
在一个流动的,变化着的市场中,业务是不能保持静止的,要么就是不断地壮大和发展,要么就是不断萎缩。成长的内因就是要有能扩大再生产的正反馈基因。
2.信息业繁荣与企业机制
我们可以以各种机制来从事信息资源的开发工作,不同机制有不同的优点,但是,如要从繁荣信息服务业的角度出发,当前最需要发展的是企业机制,尤其是多种经济成分的企业机制。
政府的统计部门适宜于做不进入市场竞争的统计信息服务工作。政府经费支持的事业单位,适合做一些长期性的,不容易在市场上获利的基础性工作,如教育、培训,一些基础资料数据库的建立,及基础科技方面的工作。这些工作对国家很需要,但不容易获利,所以不适合于通过市场的方式完成。而那些能够在市场上获利的盈利性信息资源开发与利用的服务,应当多通过市场机制,交由企业来做。
归根结底,使信息服务业蓬勃繁荣最主要的生力军应当是企业。尤其是远离旧的国有经济模式的新型的,多样所有制的信息企业。公司机制与事业机制的一个很大不同是:公司本身就是一个依扩大再生产原则建立起来的经营机制。不断发展与膨胀是公司制企业的本性。
现代企业制度的另一优点是更能够支持创新活动。信息资源开发问题本质上并不是一个生产加工问题,而是一个创新问题。好业务是一项创造的,它不是原来就有的。只有非常灵活的机制才能鼓励、支持市场业务的创造力。在这里,企业机制无疑要比事业机制优越得多,公司制有着更大的业务适应性。
3.长期业务需要长期动力
信息资源的开发工作,如前所述是一种长期的业务,在这种情况下,寻求业务发展的长期动力是重要的。相对而言,行政的力量,一次性计划投资的推动并不重要,倒是长期的利益发展机制作用更大。
行政推动力通常强度很大,但很难持久。领导人的任期有限,我们见过很多的数据库业务都因上级的更换而下马。短期的推动力很难与需要几十年生存的业务相匹配。我们必须寻求长期的支持因素。这种长期推动力基础是能对各方面有利。
对于长期业务生存而言,以下三个有利于是非常重要的:
①有利于用户。业务要能给用户带来真实的好处,好处要大于用户付出的投入,这样才能培养社会的支持力量。
②对第三者无害。业务不可侵犯第三方利益,比如在版权,或其他方面损害他人,这样,业务就能够防止形成社会的反对力量。
③有利于自己扩大再生产。业务要对从业者有利,要有正反馈的利益循环使从业者能不断膨胀投入的积极性。
在规划长远性的事业之时,我们更要多着眼于长远起作用的因素,这些因素看起来比较弱,却是决定长远事业成败的关键。
三、创造信息市场环境
实践告诉我们,政府直接去建数据库,直接投资从事信息资源的开发工作,多数情况的效果并不好。政府不应去拔苗助长,而应当通过除草、浇水,施肥等间接措施,创造信息服务业繁荣生长的土壤,让信息企业自己去把业务繁荣起来。信息服务业的规划主要应是政策环境的规划,而非信息内容工程的规划。政策的要点应当是:
1.使信息服务业有利可图
保护信息服务业投资者的利益是最关键的。如果信息服务业无利可图,就不会有投资,就没有繁荣可言。国内税收政策存在的问题应当解决。信息服务企业要减税。信息企业需要有高工资和吸引高素质人员,而目前工资部分除征个人所得税外,限额660元以上还要加收企业的所得税是一种双重征税,是不利于信息企业发展的。企业的股份制,特别是创业人员,技术专家的股权问题应当得到鼓励。目前,国内企业注册无形资产不能超过20%,即是高新技术企业也不得超过35%,都是不利于信息企业发展的。为了繁荣信息服务业,促进信息资源的开发与利用,应当调整有关政策,以鼓励社会投资。
2.法律要保护创业,保护诚实
保障信息服务业发展的另一关键是建全的法制。法律要保护创业,保护诚实。信息业是最容易受到盗版伤害的产业。盗版猖厥的结果将会使人们不向信息业、软件业投入,因为收益没有保障。法律要加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,没有好的保护,就没有信息资源开发利用的兴旺。国内在打击知识侵权方面不够有力,对知识侵权惩罚不力使得知识侵权还成为有利可图的事情。结果不是助长诚实,而是打击了诚实。保护诚实将是我们政策的核心问题之一。
3.开放政府信息资源
政府的信息资源,尤其是统计信息资源,是用纳税人的钱建设的,它应当向社会免费提供。统计资源向社会提供只能有出版成本,而不能有信息费用。更不能将政府资料划归某些专有部门经营,这样就破坏了公平竞争的环境。统计资料无信息费地向社会提供是繁荣信息服务业的重要措施。政府资料向社会提供除了原则外,还有很多具体问题,如成本问题,应当逐一解决,应将政府信息的开化程度作为各部门工作业绩考核的重要标志,鼓励政府信息向社会的发布。
4.撤消电信网与广电网络间的政策屏障。
目前,电信网与广电网之间是不通的。电信不给广电以因特网的进入权,广电不允许电信网进入视频服务。这项政策将会严重影响我国未来通信、网络与信息的发展,会拖后国民经济的增长。
电信革命将是拉动世界经济发展的强劲动力,也是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强劲动力,其中,网络的宽带化将是必然趋势,视频进入网络将是创造新市场的关键点。网络没有视频服务不仅无法消化日益膨胀的通信资源,更难以形成新的电信消费市场,这将会使我国丧失重要的经济发展的机会。两网间障碍不除,将会严重损害信息产业的明天。
5.对外开放信息服务业
繁荣中国的信息服务业的另一项关键措施是对外开放。信息服务业的对外开放是利大于弊的好事情。尤其是在经济信息领域内的信息开放。当前世界的经济已经合成一体,因而经济信息服务也应当是开放的,全球的。海外的资金、技术进入中国是非常重要的,这将大有利于中国信息企业的成长。可能,在初期,会有一些中国的信息企业生存不下去,但会有更新的企业在同时诞生。不论是何方的资金,其结果是中国社会的信息服务能力在提高,信息人员的素质在提高,信息用户的收益在提高。开放之利远大于弊。
四、培植中国的信息用户
信息资源的开发问题实质是信息服务业的繁荣问题,应当是政府、用户、从业者三方面共同努力。政府的作用是创造环境,规范游戏规则,信息企业的作用是业务创新与改进服务,企业与政府共同要做的事情将是创造与培植用户群,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:我们现在讨论的信息资源的开发与利用,主要指的是业务工作需要的信息资源,而不是面向大众消费者的信息资源。消费类的信息资源开发还有其他的规律,并没有在此讨论。在创造用户群方面可做的工作有以下几方面:
1.完善企业改革,创造企业发展机会。
企业需求信息是一种投资行为,因为企业相信,信息服务能为企业带来竞争能力的提高和更多的发展机会。这就要求企业能够有利用机会发展的可能性,以及社会提供有现实的市场机会。如果企业没有搞活,企业没有发展的机会,它们是不会购买信息的。信息服务主要是为好企业锦上添花,而很难雪中送炭。搞好企业,经济繁荣才可能有更大的信息资源开发的市场机会。
2.政府的信息需求要多通过市场化来解决
过去,政府的信息需求多通过行政办法来解决,如通过建立事业机构,下项目建设工程来解决。结果建立了很多服务机构,但需求并未很好满足。在政府开支中,机构性开支有保证,但信息购买费用却难以支付,这是不合理的。随着政府机构改革,事业单位脱钩和企业化,政府的信息需求要尽量多的通过市场渠道来满足。政府机构应有足够的信息预算,并要更多地通过公开招标等办法,解决服务的需求问题。政府成为信息资源开发的用户,将会对信息服务业的健康成长起着重要的带动作用。
3.鼓励信息企业的创新
信息资源的开发问题本质上是一个产业创新问题。因为这个产业之中,用户的需求并不是明确可见的。它本质上是一个由供给导向的产业。是要由创业者来发明新业务,并宣传、培训用户,发展用户。在很大程度上,用户是由企业家创造的。我们的政策要鼓励企业家创新,企业家也要加强自已的创新能力。发现机会,创造机会,让用户队伍成长起来。
4.加强全社会的培训、教育
信息服务业对社会生产力的推动是巨大的。据统计,投资在信息咨询方面的资金回报率近100倍。也就是说,如果我们的经济活动,经济决策事先能有更好的信息服务,更好的咨询,那么经济运行的咨询将会高很多,国家经济的增长也会更快,企业的风险也会下降。但是,并不是人人都能认识这一点,企业的经营者要能利用现代信息服务的工具也是需要培训与教育的。培训与教育将是从根本上提高我国经济效率的最重要手段,这将是一个长远起作用的因素。培训、教育是我们最可做的规划。信息企业也应积极地投入到对社会用户的培训中来。信息服务业的用户不是天生的,而是培训出来的,这是信息服务业用户的重要特点。